魏無羨本是個瀟灑肆意的少年，但是命運卻多舛。年幼時父母雙亡，在流浪了一段日子後被雲夢江氏的宗主江楓眠收養，成了江氏的大弟子，和江楓眠的女兒江厭離與兒子江澄一起長大。他的性格跳脫活潑，愛玩愛鬧，對親友友善有義氣，可以說是非常陽光的一個少年。雖然年幼的遭遇讓他有點陰影，但是在江氏開放的門風教養之下卻是長得人見人愛的，甚至有種無憂無慮的感覺。
只是好景不長，禍不單行，江氏被滅，他和江氏兩姐弟雖大難不死，卻也走上更多難以描述的悲情命運。每一次當他處於一個命運的交叉點之時，總有更難以決擇的分叉口橫在他面前，需要他去選，而每次的選擇都更令他難以回頭。他最終成了一個人人口中走入魔道的惡徒，也成了他自己口中所言的只能「一條獨木橋走到黑」。至於人們口中的惡，又是否真的是惡，在我看來卻又未必。
記得在閱讀小說時，對於他會走向這樣的命運在同情之外，其實有更多是明白世情之不公和人情之殘酷的感概，因為你知道他所遭遇的不公和命運之無奈有很多並不只是故事的設定而已，而是真實世界裡也真實會發生的事。
魏無羨的命運之坎坷是我覺得跟他交朋友的確是需要以「生死之交」來形容的人。他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會為了他認為對的事去抱打不平，當身邊所有人都在明裡暗裡要他別惹事非，別多管閒事之時，他仍是會為了他認為「本該如此」的事去出頭，去發聲，即使那會為他帶來禍事。他的正義感若是在一個清明的世道，應該會為他帶來名聲，也會帶來認同，甚至能有所做為，為世道帶來一種好的風氣。可惜，他生存的世道卻是在一個人心鬼迷，世道不公，甚至野心者當道的時代，他的正義感未能成就他，反而為他開啟禍端。
兩年前讀小說時可能感受沒那麼深，然而今年再看時，卻是更多的感概在心底，尤其對應着我們的現實社會來看，你會戚然。心有正義，有所抱負的年青之子，總是會在保守和野心者當道的世道受盡排擠和壓迫，更甚是被編派着各種各樣的罪名來打壓到底，跟魏無羨的遭遇何其相似。
故事裡收養魏無羨的江楓眠對他很欣賞，甚至認同他的行事為人比對他的兒子江澄更深，這也引起了江澄對魏無羨既是亦妒亦恨，卻又因從小親近的無法割捨的複雜情感。魏無羨被認為是最能體會江氏家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他做盡了各種不可為之事，例如在去溫氏教化司時，無法對藍湛和金子軒見死不救而得罪溫晁；為救江澄而剖丹，讓自己只能走上修詭道的路；為救溫寧而讓自己得罪全世界，淪落到只能避居亂葬崗，等等。種種不可為之舉最終使他走到絕路，對應那句江氏家訓，顯得非常諷刺。只是即便如此，命運的不公卻並沒有讓他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或許在江厭離因他而死時有所質疑自己為何走這樣的路，但是死過一次再回來，他其實並沒有後悔，仍然堅持了自己對是非對錯的理解，也為自己走過的路感到理所當然。而他的回來，只是讓他對自己的選擇更為肯定，也放下了前世對世間不公的遺恨。可以說是更超然地明白了他自己要走的路。
他的「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的信念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因為要走一條獨木橋，還要走到黑，基本上是跟世界為敵了，當中所需要的勇氣非常人可言，尤其在黑暗的世道，那是以生命作賭注的勇氣。他的這份勇氣也是雙面刃，既為他自己帶來禍事，也連累了他身邊的人，所以在整個故事裡，能理解他這份勇氣的人很少，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打壓他這份勇氣。會理解他的人卻也不免受累而死去，如最認同他的江楓眠，如他最親的師姐江厭離，後來還有溫情和彷如家人的那些溫氏遺族。
不過在悲情之外，所幸是他還是擁有了一個知他惜他，不怕被他連累的知己——藍湛。他和藍湛成了生死之交，各種意義上也唯有藍湛是能陪他在身邊不怕被連累，能和他走過生死的人。魏無羨這種朋友，真的是只能以生死來交的朋友（笑）。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