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步》的洗禮,再重看《夢》,就會發現它在歷史事件的處理上沒有那麼嚴謹,甚至可以說是較為含糊的,這一點就看得出兩個作者在資料收集上所下的功夫了。
《步》的每一個驚心處,都有着歷史事件的記錄,雖然它只是一個言情小說,卻讓人看着覺得不止是言情那麼簡單,也是促使我一步步迷上它的原因。而且作者用心的地方在於每個情節從伏筆到事發都自然而然的發生,沒甚麼突兀的地方。
相較於《步》的情節緊凑,環環相扣,《夢》在這邊其實有點含糊,不過這種含糊若是以女主角的參與視角來看,或許也是合理的,只是從字裡行間,那些含糊往往給我的感覺是作者沒有太多把握而故意不提。拿幾個相同事件來做比較吧。
先談廢太子一案。在《步》的小說裡,兩次廢太子都有很多的細節引發,尤其在「步步驚心」的電視劇裡有更多細節交代,例如初廢太子之事,暴發點是出塞時十八皇子的死,太子絲毫沒有體諒皇上和關愛兄弟之心;擅自取用貢品顯示出他的驕縱放恣;劇中引出的他與妃子有染之事;夜窺康熙帳幕;康熙生病也不關心卻只想着自己會不會被廢之事等等的細節,一步一步引出康熙對他失望、不滿直到立意廢除的心理轉折。而這些細節在正史、野史中都有所記錄,要能在當中呈現出來需要很細膩的心思才能鋪排到位。這一點《夢》就沒有這麼多細節了。
《夢》對於廢太子有兩個引爆點,其一是康熙四十二年索額圖欲與太子逼康熙退位的謀反,其二是太子與妃子有染,讓八阿哥那邊的人有了可以打擊他的皇牌。其他的細節反而沒有。兩件事女主角都有涉及。索額圖的謀反,她仍是德妃宮中的女官,因為她知道那個時間會有事發生,所以當她知道皇上外出,留下太子監國,而四爺也被留下來輔助太子時,她就希望能幫他避過一劫。結果她的幫忙雖不明顯,但卻的確有幫上忙,讓他躲開了太子和索額圖謀反的時機,否則以他一向有輔助太子的關係在,他可能也會被牽連。
至於第二點太子與妃子有染,茗薇有實際看到,因為那個名為鄭春華(茗薇稱她小春)的女子是和她同時去選秀的人,兩人還因而成為好友。可是對於小春控制不住愛上太子的事,茗薇曾暗示要她不要陷下去,但她沒有聽進去。茗薇在自身也難保的情況下也就不再多事勸她,但心底很清楚這事一旦爆發就是很嚴重的事。結果也的確發生了,還牽連了十三。因為八阿哥那邊順勢嫁禍十三做了魘鎮太子之舉。
魘鎮之事在《步》中提到是大阿哥所為,這個在清史稿中也有記錄,但是《夢》卻把它嫁禍為是十三阿哥就差太遠了。雖然《夢》是為了引出十三被囚之事,但是這一點的考證卻有點馬虎。而且關於十三被囚之事,雖然大家都不確定他是否被囚,或囚幾年,但在史稿中他確實是有好些年沒有記錄。不過在清史稿的列傳中,寫八阿哥那邊看到這一句:
六十一年十一月,上疾大漸,召允禩及諸皇子允祉、允祐、允禟、允䄉、允祹、允祥同受末命。
似乎康熙臨終時他也在,並不是如《步》所寫到雍正即位才出現。然而在列傳寫十三的記錄中,卻又只寫到:
怡賢親王允祥,聖祖第十三子。康熙三十七年,從上謁陵。自是有巡幸,輒從。六十一年,世宗即位,封為怡親王。
後面就已經直接跳到雍正時期了。從三十七年到六十一年發生過甚麼,或者他參與過甚麼卻沒有記錄。
不過不管是真的被囚還是只是沒記錄,《夢》在設定上十三也有被囚,但年數只有三年,同樣是在五十一年二廢太子之時被連累,然後被囚。不過被囚年數縮短,在這裡的用意其實是在鋪排四爺的繼位。
某程度上我覺得《夢》的作者是傾向相信雍正是真正為康熙所承認的繼承者。因為茗薇在初廢太子而十三被嫁禍時一度被賜死,她是為十三頂罪而死。雖然沒死成,但似乎是康熙為了留下十三而沒有對她趕盡殺絕(因為十三對她用情極深)。當她以另一個身份回來時,康熙也幫她安排了一個對四爺他們來說較為有利的身份,所以她覺得康熙是在為四爺的繼位排除路障。
雍正的繼位正不正統一直都是個謎,兩個小說就有了兩種的看法,《步》讓他繼續背負罪名,而《夢》卻讓他正了名。不得不說,歷史的好玩處,有時就是如此吧,而敢於把歷史寫進小說,也不得讓人佩服作者的勇氣和創作的能力。不過《步》所參考的事件較多,作者桐華所下的功夫明顯是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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