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8日 星期一

面具

她一直覺得,人生是一場虛偽的遊戲,而且是一場必須一直帶着面具的遊戲。沒有了面具,生活在這世上就會像是被剝了皮般,傷口永遠無法癒合,只能任其一直化膿直到死亡。但是那面具之於她,卻是如鐵面王子故事的鐵製面具般,是燒紅了直接烙在臉上的刑具。

她永遠無法忘記,給她帶上面具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母親。

第一次知道要帶面具,是無意中看到母親帶着面具和脫下面具的震撼。不懂事之前,她一直不知道母親臉上帶着面具,也許是因為在兩人相依為命時的親密,她沒有發現母親在面對她以外的人時都是帶着面具的,所以第一次發現時,她才會那般震驚,久久無法從驚訝中回神。而那一次的發現,也連帶讓母親有了機會給她帶上面具。她痛苦着,掙扎着,想要脫下那面具,彷如是被烙燒的面具烙疼了般,掩着臉,無法站於人前。

看着母親的面具越久,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分辦母親在面對她時有沒有脫下面具了。她疑惑着,小心地觀察着母親的面具。觀察得太久,她逐漸從失望中墜落絕望。因為她知道,那個面具,已經是母親的第二層皮膚,已經和她的顏面神經連在一起,再也無法脫下了。而她的,卻仍然像個刑具,貼着臉會痛,卻也不可脫下。

多年了,母親仍然熱衷着帶着面具的盛宴,遊走在那些帶着面具的人群中,享受着帶上面具的奢華感覺,忘卻了不帶面具的樸實。而她,還是厭惡着帶面具的虛偽,期待着脫下面具的一天,就算那一天就代表着生命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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