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25日 星期六

席絹小說雜談005 ﹣ 《新花龍戲鳳》之感情的責任

席絹的新書《新花龍戲鳳》是從二十年前的《花龍戲鳳》改版而來的。故事的人物一樣,主線發展也基本一樣,只是當中的經歷和最終的選擇卻有所不同,這個不同,我的理解是一種來自人生不同階段對感情所需承擔的責任的不同。




席絹一向不愛寫皇帝的故事,正如在她的序中提過的,她認為皇帝的身份對於以一夫一妻為信念的她來說,很看不慣那種一夫多妻的制度,所以抗拒寫把皇帝設為主角的故事。而她寫過的皇帝故事中,《花龍戲鳳》是其一,《皇上說的是》是其二,兩次都是配合出版社的主題來寫,而這第三次,竟然又回到《花龍戲鳳》,依然是出版社的計劃,而巧合的還是把她的第一次拿來重修再版,這也算是非常另類的一種寫作際遇了吧。

對於一個也算是不愛宮廷題材的讀者來說,我還蠻認同她的觀點的。皇帝的身份和權力注定了他身邊來來去去一定會有很多被犧牲的女子,不論他願不願,也必定會與那些女子牽扯不清,所以宮廷裡的情感糾葛也往往顯得太慘烈。畢竟是那樣一個權利爭鬥的風暴中心,個人的情感定然是受到很多的制肘的。雖說小說可以寫得脫離現實,但若真的脫離現實太遠,就不免變得虛假了。

談回小說,看舊版的《花龍戲鳳》時,對柳寄悠的確是喜愛的,因為她的聰慧和叛逆。她雖有情,卻也不免是逃避的,因為無法面對龍天運不可能只有她一個的事實,所以她選擇的是只在自己的情感角落成為他的唯一,卻無法在他的世界成為他的另一種唯一。兩人在來往中,也少不免有種交戰的感覺,互相都期望能讓對方放下身段,只是現實最終沒有,所以兩人的結局只能是以對方可以接受的方式共存。她不入他的後宮,而他只在她的世界放下皇帝的身份。

或許是舊版的印象太深刻,這次在看新版時,一開始的確有些不習慣,總想在新版中找以往那種感覺,尤其是多次尋找柳寄悠那愛辯、不斷把所思所想拋出去的感覺。只是一直到看完,以往那種好爭辯的爽快感在新版中卻甚少出現,除了幾個固有必須出現的辯場之外,柳寄悠的性格有了一種收歛,更多的是她自己內心的掙扎。這樣的更改在席絹的後記中也有提到,她是想讓寄悠成為一個心性寛和的女子,而不是一個好爭辯的叛逆女子。

這樣的更改我覺得除了是因為時間的不同之外,也是因為作者這些年來的成長和人生領略的不同而帶來的改變吧。年輕時候看,舊版的柳寄悠會令人驚艷;當年齡增長,對人生有更多的體會後,新版的寄悠會帶來一種溫暖的感覺。

同一個故事,人物的創作在相隔了二十年的時間後,呈現出不同的面貎其實也挺有趣的,而呈現出來的結果也可以說包含了創作者的人生體會在內吧。這樣的閱讀對我來說也是種很不錯的體會。因為在當中其實也可以看到自己的人生體會。

新版中,柳寄悠在接受了龍天運的感情後,她也接受了自己心動的事實,並且承擔起感情的責任。是的,責任。

人的情感無論多不願,在浪漫的背後,總也有着責任需要去承擔,寄悠接受了自己愛上龍天運的事實時,也承擔起接受這個事實之後所須要面對的責任。他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給了她,讓她成為他的皇后,而她接受了這個位置,便是承擔了婚姻的責任。我覺得「皇后」這個名稱,也可以算是一個家庭的責任,只不過這個責任比普通家庭大得多也複雜得多而已。寄悠為他承擔了進入後宮,管理這個屬於他的「家」的婚姻責任,而不是以逃避的姿態在他為她隔離的世界中享受兩人之間的情感,便是對他們的愛情的一種承擔。

新版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很美好,兩個版本的故事,其實也算是體驗了人生在不同時期對愛情的一種追求吧。年輕時不顧一切,只願在兩個人的世界中享受愛情;年長時便需要在接受愛情的甜蜜之外承擔來自婚姻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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