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之英姿颯爽穆霓凰

如果說梅長蘇是活得最自在的人，那麼霓凰便是情感上最灑脫的人了。在整部＜瑯琊榜＞中，所有的人物都多少受了身外物或本身性格命運等的束縳，或不由己、或走了偏鋒、或不够自主、或不懂自決，各式各樣，總也有所掛礙，但霓凰卻在這些不由己、擇錯路、無法自處等等的束縳中獨善自身，自主在外，活得灑脫自然，我覺得她和長蘇是這故事裡最自在的兩個存在。

霓凰是郡主，出身藩鎮雲南，也是將門之後，性格颯爽瀟灑，加上認識和親近的人也多是颯爽熱血不拘小節之人，相互影響之下也難怪會成為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

她不扭捏，沒有女兒家的嬌氣，遇事決斷敢言，不狂妄不驕傲，是很難得的一個女子。而且身為女子，她能在父親陣亡，幼弟尚未成年之時，一人獨挑起大樑，負起鎮守雲南的大任，並且是戴孝上陣，一戰成名，保住了整個邊防，使敵方十多年不敢再犯。如此豪氣干雲的氣質，就算是男兒也未必能敵。雖然豪氣不輸男兒，卻又不會過份男性化的人，相反，她也有她的柔情和體貼，有她身為女性的柔美一面。

圖片來自官方微博

她與梅長蘇初見於迎鳳樓時，小說有一筆寫她好奇長蘇是要選太子還是譽王時，長蘇覺得她無需關心這個，因為歷代皇位更迭，素來與雲南無關，不論誰在位鎮守雲南的藩位都是不會被輕易觸動的，他認為她可以不必那麼感興趣的。而霓凰的反應卻是：

仰天大笑，逸采神飛，那種燦然的氣度，雖現於女子之身，卻充滿了一方諸候的豪情與霸氣，令人心折，可以想像當她在戰場之上，如烈焰狂飆般展開攻勢的時候，又是何等地撼人心魄。﹣P52 [註]

這一段沒有展現在電視的劇情裡，而她的豪爽一笑，長蘇明白她的豪氣為何。因為就算是誰做主也無妨，但也得要那個王有那般的氣度可以鎮得住她（或是她所代表的雲南藩鎮）。而太子和譽王不論那個，其實都沒有那樣的格局可以壓得住她。這一份自信其實也點出了霓凰的不凡。




另外一次，霓凰在昭仁宮遇險，越妃本以為霓凰會為了女兒身的清白和名譽而不敢把差點失去清白的險象上報而隱忍。但是霓凰卻沒有隱忍，反而直接面聖說出了事實，這一份勇氣也是讓人激賞的。梁帝便對她既是忌憚，卻也深深讚賞的。小說中寫到穆青爆打了司馬雷的事傳上去時，梁帝的反應是：

梁帝哦了一聲，眼尾掃了掃霓凰，想看看她的反應。其實在未經定案以前，穆青衝入禁苑對疑犯動用私刑肯定有罪。可當皇帝陛下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那位南境女帥卻仍是照原樣面無表情地坐着，毫無所動，連站起來敷衍地說一句「小弟魯莽，請陛下恕罪」之類的話都沒有，倒讓梁帝有些訕訕地，斥駡了那小黃門一句：「打斷了就打斷了，什麼要緊的事也來回朕，快下去！」駡完眼尾又掃了掃，霓凰郡主依然冷著臉，半點也沒有順勢謝恩的意思，那股傲骨烈氣只怕連男兒中都沒幾個，竟令梁帝不僅沒有感到不悅，反而生出了激賞之情，心中暗暗讚嘆。﹣P176

這樣的細節便可看出霓凰是如何出色的人了。

她的出色，除了這種外在的英姿氣概，內在也是頗為完美的。她是聰明又靈慧之人，也是溫柔體貼之人。她的感情收放自如，雖然不捨梅長蘇，卻尊重他的安排；雖然心疼他的身體狀況，卻仍尊重他的選擇和志向，不以自身的情感去侵擾他的決定。知道什麼是他重視的，所以她只是選擇在最可行的方式內去陪伴他、幫助他，不管自己有多疼有多不願，這樣的感情心胸也是少有人能及的。

我常常覺得，現在很多的感情戲，常常把自私的愛情觀放到無限大，並且往往以愛為名，強把個人的欲望加到別人身上並且視為理所當然，卻忘記了人與人之間在情感上應有的相互尊重，霓凰在戲中的這一份尊重，是我很欣賞的。

正如寫梅長蘇時也提過兩人的感情設定，小說給了霓凰歸宿，電視劇給了她餘生的思念。兩邊的結果我都沒有異議，也不覺得有何不可。不過兩種結局卻讓我想到霓凰這樣一個角色代表了什麼。

就像我一開始說的，她是情感上最灑脫的人。霓凰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也有決斷力去承擔自己的選擇。世間男女，大多數人都難過情關，更多人難解情關，所以世間才會有那麼多痴男怨女，無法活得灑脫。尤其一但入情，總是弄得自己傷身又傷心。霓凰的感情卻可說是比較特別的，本來從小與林殊有婚約，若無意外，他們是能成為眷屬的，只是可惜意外還是出現了。但也因為這個意外，使得她有了可以自己選擇情感歸屬的權利。

這個權利本來在父權社會裡就很難有，更何況她還是政權結構中的重要支柱，梁帝不敢輕易把她嫁出去（所以北燕和大渝的求親才讓他費煞思量），也不敢隨便讓重臣或是皇子去娶她（為了平衡朝堂勢力）。這樣一來，便使得霓凰有了可以選擇的權利。

霓凰對於這個權利，是選擇從心而為。小說中她選了聶鐸，因而不怕得罪梁帝，沒有選擇任何一個比武招親的候選人。而電視裡她一心向着梅長蘇，卻也沒有把他牢牢綁住的執念。她其實很放得開，感情對她來說就是唯心的選擇，不涉任何外在強迫和觀念的影響。而這樣的選擇，不管是在父權社會的教導，還是現在女性意識較為開放的時期也少有人能放得開的選擇。

圖片來自官方微博

所以我才覺得她是情感上最灑脫的人，電視的結局雖傷感，卻也不是很重要。而我認為就算她與長蘇沒有結果，霓凰的情感卻能保有原來的真情至性，可以毫無拘束。她可以選擇餘生以思念念他，也可以選擇把他放心中，遇到適合的再嫁。而這些都不會讓她固步自封，她可以灑脫向前。

其實這個故事對女性的角色還是寫得挺不錯的，不管是每個人的情感選擇或是面對人生的態度，都不會落於常見的古裝劇那種宿命論裡，這個之後再另文探討。

以上種種都是我欣賞這個角色的地方。聰慧女子難得，而聰慧又能自主的女子更是難得，所以她擔得起鳳凰之名。電視劇裡擔演霓凰的演員叫劉濤，雖然從沒看過她的戲，她在這齣戲裡卻非常適合霓凰。




[註]

上面所引文字都來自《瑯琊榜》上說繁體版第一冊，資訊如下：

出版社：繪虹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書目系列：月之海
ISBN：978-986-5834-42-5
二版一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