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5日 星期三

席絹小說雜談004 ﹣ 《老子還沒死》略談一點自我認同

剛剛收到席絹的新書,又是相隔一年多才出的新書。書名讓人覺得想笑是在預購時的第一印象,總覺得會是本令人很愉快的書,然而在閱完後雖覺得輕鬆,卻也帶着一點沉重,因為故事背景的設定不免令人需要深思。生而為人,該何以為人,生存該有怎樣的心態,又該有如何的做為,是很難定論,也很需要批判的事。



書名的副標下的是<遺孀>,也就是以寡婦的身份來說故事。

故事的背景是架空的古代,也設在一個介乎戰亂待平、新朝待興的亂世時代。因為背景設在亂世,很多幾乎餓死的情況發生,為生存人性被扭曲的景象層出不窮,所以也設定了當時的女子需得強悍才能存活。另外就因生存之不易,女子嫁人與否便也沒有限制,甚至包容了女子為生存而出賣肉體的道德問題。又因為人口少,當亂世漸漸平定,新朝漸起時,為了增加人口,所有已婚守寡或未婚的女子,不管之前遭遇如何,是否清白,都會重新被安排去嫁人,以期她們為國增產。在這樣的背景中,人要如何建立自我的認同和掌握自主權都是很困難的事。然而越是艱難,越能顯出一種人性的獨特。


下面會有一點劇透,想先看書的請略過。



2016年5月13日 星期五

<琅琊榜>之情義的決擇.言侯的執著

<琅琊榜>一直在強調情義的重要,也是希望帶出這種人與人之間對情感的重視所能產生的影響,就是自身對情感的一些執著和做決擇所依憑的原則。這種執著和原則,在言侯身上特別能體會到。

言侯在<琅琊榜>中是個重情義的人。言侯的身份貴重,既是國舅,又是有功而封侯之人,更是家學淵源深厚,家族也甚得皇室器重的親貴。而他本人才能拔箤,卻從不倚仗這些身份行不義之事,甚至因為他心中對情義、善惡有其執著之處,才能一直在混亂的朝局中置身事外,保有他的初心,沒有隨波逐流。

言侯在整齣劇裡所佔戲分雖不多,卻每次都讓人對他印象深刻,而且他這個角色所帶出的意義,也非常貼合整個故事所要表達的主題。就是如何堅持着一份初心,一份對情義的執著,一種對善惡正義信念的堅持。




劇中用了三次決擇來呈現言侯對情義的執著,一步一步描繪出這個人的擇善固執,我覺得這也是故事很想帶出的主題,人該有所執,也該有所堅持,不止為心中的情,也為善惡判斷之義。

第一次決擇,長蘇推理出言侯很可能就是失去蹤跡的一部分黑火的幕後推手,於是上門拜訪,除了是要確認,也想在確認後能勸止他的行動。這一場勸止的難度在於先要讓才智和膽略都高人一等的言侯承認他的謀劃,並且在確認他的謀劃之後勸他回頭,不讓危局更添變數。這兩件事都很難,而長蘇最終做到的也是從情義的角度去軟化言侯,正好切中他心中的執著才使他放手。

言侯對林爕的兄弟之義;對宸妃的傾慕之心;對祈王的欣賞之情,都使他對梁王有着難以抹滅的恨,或許更恨的是他只能看着悲劇發生而無法阻止的無力感,才使他在沉潛多年後終於決定以最激烈的手段去終止這一切。

雖然謀刺一事被長蘇識破,他卻不悔;雖然此事會連累豫津,他卻也不想回頭。不過長蘇最終還是勸服了他,使他懸崖勒馬。即便他對自己的行為不悔,但仍是感謝長蘇的阻止讓豫津渡過了這一劫。這些事看來矛盾,卻點出了言侯的執著。因為心中的那些情義,才使他願為那些已逝之人報仇;也因為那些情義,長蘇提起宸妃才讓他能回頭;更因為心中有情,也才記起豫津的無辜。

言侯是太師之子,聰慧、觀人於微、也有膽識,長蘇初次的拜訪便跟豫津提起言侯的過往,為的也是點出他的這種才智和膽識。這樣一個面對危局時能臨危領命、深入敵陣而不惧的人,才有那個能耐策劃這樣的一場行刺。而他在被揭穿後的不惧,也更突出他心中對那些情義的執著。他和長蘇對談的這場戲,既有千鈞一發之勢的沉重,也有煙消雲散的淡然,而這兩重氣氛的轉變就在兩人的對話中化開,是很讓人喜歡的一場戲。

長蘇勸止了言侯的行動後,言侯雖感謝他的阻止保住了豫津,卻也表明不會因此而相幫譽王(他以為長蘇是譽王的謀士),這是因為他對林家和祈王的情義,還有內心對善惡的堅持。長蘇也沒有要他幫忙,只讓他靜觀其變。


長蘇第二次去拜訪言侯為的是請他幫靖王打點人脈,探聽朝臣的風向,而這一著最適合的人選便是言侯。長蘇其實是很有把握言侯會答應的,不過仍是要親自去拜託以示誠意。

言侯在這一次的會面也做了決擇,他的決擇也是種情義之擇。一開始他以為長蘇是為譽王而來,還先聲明說自己不會幫忙,然而他沒想到長蘇卻是為靖王而來。為了確認,他還特別提了兩個問題去確認。這兩個問題在尋常人眼中都是兩難之擇:

言侯:「朝局混亂,後宮凶險,人心叵測,陛下偏私,在此情形之下,靖王對譽王並沒有勝券。我安居府邸,好歹算是一名富貴閒人,你卻讓我捲入一場並沒有勝券的爭鬥之中。」

長蘇:「是。」

言侯:「當今的皇后是我胞妹,譽王是皇后的養子。你讓我幫着靖王去對付譽王,於情於理不合。」

長蘇:「確實如此。」

言侯:「不合情理又無勝券可握,先生何以提出如此要求呢?」

長蘇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回問他可願意。而言侯雖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卻仍是在稍為沉思後,很堅定地回答了「願意」。



對這個答案,長蘇不覺意外,因為他知道言侯心中那對情義的執著,一定會答應。言侯也沒有多言他為何答應,但那個原因卻是清楚明白的,甚至連豫津在此也沒有多問。

言侯的答應就是他的執著。他對朝局了解透徹,知道只有靖王有那個能力和意願去幫那些他在意的人雪冤,也明白靖王自小受到的教養能够實現他心中朝政的清明理念,所以就算這個選擇有風險,也有兩難,他仍是選擇了他認為對的一方。這種為了心中的一種執著而壓上個人和身邊人命運的決擇,不是那麼多人可以做得到的。


言侯更令人感佩的地方是長蘇的第三次請託。他請言侯在救衞崢一事上幫忙絆住夏江。這是一件非常難的事,也唯有言侯能有此魄力去面對夏江的陰狠。對於這次的請託,言侯在決擇上更是義無反顧地答應相幫。

因為知道固中凶險,知道救衞崢是很不智的舉動,但為了那鼓不惜一切的情義之擇,他理所當然要幫,也很樂意去幫。 也之所以在面對夏江的那一場,他能毫無顧忌地說:

「你可以不相信情義,但最好不要蔑視情義,否則你終將被情義打敗。」




這一句話就道出了言侯在整個故事中所佔的主題。對他來說,情義是何以為人的主旨,沒有情義之人終會被情義所敗,而他也是一直堅持情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