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4日 星期日

<琅琊榜>之側寫人物﹣才智無雙的璇璣公主

電視版截圖﹣璇璣公主

「過慧易夭」在<琅琊榜>出現過兩次,分別用在兩個人物身上,一是主角梅長蘇,另一個則是從頭到尾存在於人們口中的璇璣公主。小說中她只有側寫,而電視版也只安排了一幕影像給她表示一下。雖然如此,璇璣公主卻是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

璇璣公主嚴格來說也是主角之一,一來她的才智跟梅長蘇是旗鼓相當的,若她仍在世,相信梅長蘇的翻案路會走得更坎坷,變數更多。 二來是若非她在背後策劃,林殊的冤情也不會是這樣的深。秦般弱的四姐曾說過:「師父以無雙之智,隱身為謀士,算計人心,攪弄風雲,最終使得大梁皇室操戈,父子相疑,赤焰軍建制被除」,可見璇璣所使的計謀是如何厲害。

璇璣公主這個角色有趣之處在於作者在創造出梅長蘇這樣的聰明的男性角色之餘,也不忘給一個旗鼓相當的聰明女性角色來互相比較。兩人都才智雙絕,若能正面交鋒,應該會是相當精彩的較量。不過基於一山不能藏二虎的定律(笑),讓兩人處於不同時間並且隔空而鬥也是必然的。若非璇璣公主的前期設計,埋下那樣的陷阱和冤情,梅長蘇後來的翻案和解難便無法顯得那麼理所當然了。

談回璇璣公主,因為是側寫人物,很多關於她的事便只能從別人的描述中去認識這個人物,而且這個側寫的成功處在於是用其他的人物去襯托她的才智,而不是直接描寫她如何如何來讓人明白這一點。

比如「過慧易夭」這個形容,第一次出現是長蘇發現言侯想要在年終尾祭炸死梁帝而去勸阻時,言侯用來形容他的詞,從言侯這個觀人於微,敏察秋毫的人口中說出來,證明長蘇的聰明是如何令人驚奇。而同一個形容,卻在秦般弱去求她四姐隽娘幫忙時,隽娘談及璇璣公主時也用了這個形容。隽娘是在璇璣公主過逝後離開紅袖招的,因為她看得出來璇璣公主雖然把紅袖招給了秦般弱,卻知道秦般弱無法及得上璇璣公主的才智。她說:

「所謂過慧易夭,師父就是因為靈氣太盛,才難有高壽。雖然般若你也是聰穎絕頂,但終究與師父不同。你想想看,自她老人家去世後,你這般苦心經營,可曾有她當年半分盛況?」

同一個形容詞只用在兩個人身上,就是以梅長蘇來襯托璇璣公主的才智。

另一個襯托是璇璣公主在去世前雖把紅袖招給了秦般弱,但另一些隱藏的人手卻交給了夏江。夏江在琅琊榜中是個令人頭痛的反派角色,他的擅於操控和設陷於人的能力使人防不勝防,長蘇也是花了很大的心力才能扳倒他。璇璣公主把自己創立的人事物分給了兩人,而長蘇也是憑個人心力去鬥跨這兩個,也可說是長蘇和璇璣的隔空鬥智吧,如此也互相襯托了兩人的聰明才智。

這樣的襯托側寫把人物立體化,使得璇璣公主這個角色顯得更重要,也是故事成功的一點。

2016年1月19日 星期二

<琅琊榜>之順從與叛逆﹣夏冬



寫前幾個女性角色時就說過,我覺得<琅琊榜>裡的女性角色都很有意思,最棒的是作者給了她們每個人都有其獨立的性格,也透過她們來展現了一些女性的特質和埋下了一些可供性別探討的點。在細看和細想後總能挖掘出一些讓我覺得可以一寫的題材。

夏冬在<琅琊榜>裡不算是特別突出的人物,但她的存在對劇情卻起了頗為重要的作用。

她是聶鋒的妻子,在赤焰一案聶鋒的信為赤焰案起了頭,使得冤案有了決定性的證據,夏冬對此一直深信不疑。其他人雖然本着信任林家和祈王的本性而有保留,卻也對這個開端不知所已。直到梅長蘇巧妙地從謝玉口中套出了真相,才把這個謎題解開,而這一解,也敲開了夏冬心中的一點反叛因子。如此,他們才能在救衛崢時讓夏冬幫忙,並且打敗了夏江。不過這一點不是我想談的重點。我想談的是從夏冬的前後變化來看人的順從和叛逆結果。

梅長蘇被關在懸鏡司地牢時,夏春奉命要殺他,他問夏春是不是對夏江的命令每一件都如實照辦,就沒有疑問,而夏春的回答是「師命難違」,長蘇便說:


「曾幾何時,夏冬也和你一樣認為師命如山,不可違抗,可她為何就變了呢?」

這個問題這兩天一直浮在腦海,對長蘇提問的語氣記憶尤深,所以想來談談這個問題和夏冬在這個問題之後帶給我的感想。

夏冬是典型父權社會下的女子,對養育的師父尊敬,順從,從不違抗;身為懸鏡使,她忠君,只服從君主不為其他權勢所誘。不過她的順從卻並非是盲目的順從,她也有她對事情的看法,有她自己對是非觀念的定論,只是大多數時候她對於非關她切身的問題會選擇袖手旁觀,維持着懸鏡司置身事外的鐵則。

夏冬其實也是個聰明女子,甚至可以說夏江的三個徒弟中她應該是最聰明的那個。夏春只是個唯命是從的弟子,從不會懷疑夏江的做為;夏秋也有點頗在狀況之外,對夏冬的為何叛逆的原由無法了解,但他也是個非常服從的弟子。也因而夏冬成了懸鏡司裡比較特別的那一個。

夏冬對事物有她的看法,所以她的變就在她願意去問為什麼,問出了問題,才會去尋找答案,也才會發現答案。雖然真相讓她痛苦,推翻了她一直相信的人和事,但她畢竟不是個完全順從之人,所以她的叛才顯得有意義。我一直覺得古裝劇裡很多時候把一些真理歪曲了,並且用了父權定律中常見的藉口去讓角色妥協,尤其是女性,比如常見的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錯了要原諒他;什麼無父母之不是等等,總是在要求受傷害的女子妥協。所以對夏冬的叛,我覺得這樣很好。

對於不合理之事,要懂得問為何,才能有機會找到答案。我喜歡夏冬在梅長蘇和夏江交鋒後出現的那一段,她對夏江的質問,使得夏江只能以呵斥來逃避,卻無法以理來說服夏冬,因為夏江本就理虧。加上夏江用不正的手段來逼梅長蘇,打破了夏冬對正義的信念,使得她更是對他失望。被夏江隱瞞和傷害讓她最終走了她認為對的路,沒有原諒,也不需原諒。夏冬最後一次求夏江給長蘇解藥時,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寛容了。但結果卻是絕望。


夏冬透過模糊的淚眼,凝視著這個尊敬了多年的老者,心裡極度的失望,也極度的絕望。梅長蘇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她,目光柔和而憐惜。他可以感覺到夏冬此刻的悲涼和憤怒,然而真相就是真相,它遲早都會擊碎所有虛幻的溫情,讓人看到背後那張冷酷的、已被私慾所扭曲的卑劣面孔。

 「師父,徒兒最後一次求您……把解藥給他,回頭吧……」夏冬的聲音,此刻已變得零落而又顫抖,夏江那閃過殺機的眼睛,令她心寒徹骨,卻又不能逃避,「天道自在人心,如果不能悔悟,您就是殺十個梅長蘇,也於事無補……」

這一段是小說中的描述,劇情也非常貼切地展現了出來。

後來夏冬在獄中對蒙摯說她的心早就沒了,不會再對夏江的事掛在心上,這也算是另一種放過自己的行為,使這個角色不至於走進一個不合理的悲情中。

以上是我對夏冬看法,也勾起我對其他角色的作用想要一究的念頭。

(圖片自截於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