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2日 星期一

雙面

她一直都知道A是個雙面人,只是沒有那麼深刻去正視而已,直到那一次,她才清楚地看到兩個面目同時呈現時的情景,也深深明白到自己為甚麼一直以來都無法和A成為朋友的原因。或許就因為她從小就知道雙面人的特性,所以不管再怎麼掩飾,她還是一眼就有了底,也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那種人。

A是她在工作的地方認識的,一開始她只知道有這個人,但沒有實際接觸過,只是從其他的同事口中了解。第一次接觸,是A從其他部門轉職過來他們這個部門的時候。A和她不同組,但工作上會有需要互相幫忙的地方,她第一次拿工作上的事去詢問A,希望A能查核一下某個數字的來源時,她在互動中感覺到A並不是很了解自己手上的工作,她想或許是因為新來,還不算了解吧,只是A的說話態度與行為讓她有奇怪的感覺,而這感覺在之後的日子讓她證實了自己的直覺沒錯。

隨着接觸日深,她漸漸看清楚A的行為模式。A不算是很聰明的人,工作不够利落,常會犯些不該犯的錯,雖然之後因為習慣了而少犯,卻只能算是保守至極的做事方式。不過她很會掩飾自己的不懂,讓別人來幫她。

A的外表不算漂亮,但她是很懂裝扮自己的人,所以人前永遠是打扮得很有女性氣息,穿着也合宜的樣子,只是看久了就知道A的形象造型永遠只有一個,從來沒變過。

A在人前,總是討好別人,彷彿與所有人都很要好般,每個小圈子她都能進,都能聊,但如果說她很受歡迎吧,卻又不然。因為在觀察中就可看到別人也都是差不多,看到A會熱烈寒喧,但背對又一樣會說A這樣那樣,彷彿她們從來沒有和她親近般。

她一直是無法適應這種辦公室生態的人,所以只能置身事外去觀看這些人的樣子,而A便是其中一個被觀察對象。

因為知道A的虛偽,如非必要,她總是避免與之接觸。也許是因為這樣,A也從不與她走近。只是這種不接近在後來有了改變。因為職務替換,A調來她這組,並成了職權高她一級的組員,開始了A和她水火不容的一段歲月。


上司看重她的工作能力,多少讓A感到妒嫉,而且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上司都直接找她而不是經由A,讓A感到自己被下屬的她搶了風頭而討厭起她。但基於自己一貫的好人形象,A表面仍是相安無事。她感覺得到A的不滿,但又無法與之和解,因為造成這種不公平的是上司。而直到很久的一段日子以後,她才知道上司似乎是故意讓她與其他人形成這樣的局勢的。因為需要她的工作能力來幫自己穩住位置,上司看透她與別人難融入的弱點,拉攏她在身邊,進而造成其他人都不爽她而孤立她的局面,她只能一直以工作能力來取勝。

說回她與A的往來過程,最初那段痛苦的較勁,工作上她雖佔了上風,可人際上A卻略勝。她知道A雖笑面向她,但跟其他人在一起時一定會評論她的不是,會如此肯定,是在後來加深的來往過程中窺到的。

人是隨習慣與適應成長的生物,被孤立久了,也是會學會一點生存技能的。她在部門的窘境也逐漸在自己的努力下漸漸改善,尤其在她發現上司刻意制造的錯覺使她成為一個被敵視的目標後。雖然還不算完全的改變,卻至少不再成為唯一的目標了。而且上司似乎了解了她的不再易操弄後,開始把同樣的手法施在另一名新人身上。由此她才能更進一步看到A身上那雙面的特質。

隨着新人的受寵,以前她所受到的待遇都如數轉移到新人的身上,而A的妒嫉與不滿也一樣轉移過去。也因為有了新的敵視對象,A開始願意與她結交了,而且也常會在她面前碎諗着旁人的種種,不止是她討厭的人,也包括平常看來親近的人。她總是靜靜聽A說,偶爾會附和着,A會因為得到附和而更賣力去評論別人與傾吐自己的苦水。

有一次聊起新人,A描繪着新人如何不尊重她,如何討好上司,如何做出種種對她不敬的行為,說得口沫橫飛,整張臉因為激動而顯得有點像面具崩裂,完全不見平日眯着眼微笑的和善面孔。她聽着A快速地吐着快語,目不轉睛地看着A崩裂的表情,還有A那激動時不自覺舉起的瘦長手指,很不肖地指着前方,彷彿當事人就站在她面前般。

不可思議地,她突然覺得這面孔太有震撼力了,尤其在A掠下「我倒要放長雙眼看她(新人)以後的下場!」這句話時,那興災樂禍的表情彷彿已經是看到新人下堂般的快慰。她覺得這句話很熟悉,這面孔也很熟悉,她想自己認識的雙面人,那人不也常是如此人前笑如彌勒,人後卻如鬼刹?更神奇的一點是她像突然變成其他聽眾,聽着A評論當時仍受寵於上司時的自己。並且覺得那已看到她下堂的快慰表情是如此實在地衝着她來。是啊,她已是A看到的好下場的實例了。

這雙重的感受如此震撼了她,那震撼力就像她小時初次看到聊齋電視劇中的那隻雙面鬼一般。這讓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和A是永遠無法成為朋友的,先別說要好的朋友,就算只是點頭之交也太過。這感覺一直持續着,直到她終於離開那個部門,那個地方,跟A不再需要強迫接觸。她才能確定自己從來都不想也不願跟A有所牽連,也終於明白為何她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要和A結交。或許就是她從開始便了然A那張面孔的不自然。她是一個如此直覺的人,見面第一刻,直覺便可以讓她懂得某些她抗拒的人種是何類別而遠之。

A的雙面特質,是她最厭惡的種類,難怪無論經過多久,她仍與A保持着距離,就算曾經有着一種親近的錯覺,卻從來都只能是錯覺而難以成真。

2011年8月20日 星期六

世界的一天

最近在閱讀中看到一篇散文是關於日記的,說到有位作者每年都選一天寫日記,把自己那一天的所有大小事情都鉅細靡遺地記錄下來,而且毫無篩選,儘求客觀。那樣的日記持續了四十年,終於成為該作者最詳盡的一本個人歷史。而那位作者會開始這個動作,就是源於一個叫作「世界的一天」的活動。

這兩天因為朋友們一直在提HOBO手帳的事,每年這個時候,日本手帳界有名的ほぼ日手帳hobonichi都會公佈來年的手帳花色,有在使用的人們都不期然會很期待看看來年的花色設計。而我在這兩年也跟隨着開始了記手帳的習慣。

前日熱烈的討論來年要入手哪一款手帳之時,我想起了關於日記的事。然後在我的G+上記下了這樣一段記錄:

今天看了2012的新花色,在考慮要不要買的過程中,忽然萌生了想要自己作一本手帳的想法,而且也有了想要一直寫日記的意欲。

日記雖然這些年一直是停停寫寫的,但每每在翻自己的筆記(大大小小不同形狀的筆記)時,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有在記心事,只是那些片段總是這裡一些,那裡一些,往往是在整理時就會無意中發現一本。

個人的歷史只能自己書寫,沒有別人可以幫忙。日記是幫自己記下所有事情的文字記錄,我想要做這件事,就當作是為自己做的一件重要事情。


我想要寫下更多關於自己的事情,而這個意念在想起關於「世界的一天」這篇文章時,更有了一種想要實現的意念。

我的想法也是可以選擇一天來作為自己想要鉅細靡遺地寫下來的一天,然後持續去寫,這是很需要意志力的一件事,尤其是不能懶這一點。而且能不能成功,還需要歲月去作證,所以更需要自己給自己承諾來執行。既然如此,就把這決定公開放在這裡,讓別人也能幫忙篤促自己。


在寫這一篇之時,想要把日子就定在八月二十日。會想要選這個,是因為今天在臉書上看訊息時,旁邊的資訊欄忽然出現了自己去年同一日在臉書上的"status",平常很少把自己的行動即時更新的我,去年這一天少見地放了一則上去。而我的訊息是:

「Today is the last day for German lesson
Lezter Tag in die Schule~」

去年這一天,剛好是我在德國遊學上課的最後一天,那一天的課在下午,早上的我還在宿舍收拾東西,準備把一部份行李先裝好拿去寄存在學校,那樣我才可以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輕鬆旅行,然後才回香港。而那一天的下午,比上課時間早回到校的我,也靜靜地再逛了一下學校的每個角落。上完課,拿到證書後,離開學校,有不捨也有點失落,因為那半年的遊學算是進入結束期了。

不經不覺,已經一年,回來後,因為找工作的事不算順利,這一年來和家中人的關係有好有不好,在家的日子也千般滋味湧了上來。

今早在朋友的噗浪和臉書等各類訊息中看到一則關於閱讀的活動:

國際閱讀週,規則如上:拿起離你身邊最近的一本書。翻到第56頁,把第5句話貼到你的塗鴉墻。不要提到這本書。也別忘了把規則一起貼在塗鴉牆上。

當我拿起一本書時,找到符合條件的那句話時,卻是如此讓我心有戚戚然的一句:

「用盡努力,想逃脫某種家族悲劇性,但慢慢開始明白過來,與血肉相聯,怎麼可能與之隔絕。」

而我對這一句話只能說那是與切身想法非常吻合的感想,因為這一年來內心的起伏與思考。尤其在與家人的關係上。對於這樣的經歷和巧合,讓我對於這個日記的記錄行動有了更想實現的意志。

人的一生,有多少的一天會經歷,而我們在如常的日子中,或是自以為有紀念價值的一天中,我們的行為和想法又產生了多少,其實都可以是影響我們的因素。所以記錄,也是讓自己能够有所警惕與思考的方式,更是讓自己擁有一部屬於自己的歷史的一個方式。


PS 上面提到關於日記的那篇文,來自陳玉慧的散文集《我不喜歡溫柔》中的文章「只有寫日記才不讓人發瘋」。而當中提到的那位作家就是德國女作家克麗絲塔.沃夫(Crista Wolf)。她本是東德的作家,在一九六零年九月二十七日應邀參加蘇維埃作家高爾基發起的「世界的一天」的日記活動,因為這個活動,她開始審視自己寫作的文學立場,並希望能為那個時代保留一點最真實的紀錄。詳細的文章請參閱陳玉慧的書。

2011年8月17日 星期三

北京的咖啡館之二 「雕刻時光」

「雕刻時光」是去北京時刻意去找的一家咖啡館。本來我和朋友是打算在逛完圓明園時去旅遊書上寫的一家開在圓明園附近的咖啡館,可惜我們按書上地址去找時卻發現那家店已經不在了。因為逛了一天很累也很餓,但又疲憊於去找不知味道如何的店家,所以最方便的便是在書中再找一家相似又離我們不遠的咖啡館。

正如上一篇在「75 Cafe」中提到的,咖啡館是讓人可以安然休息又有熟悉食物的店,在旅途上非常適合用來稍歇。

雕刻時光在北京的五道口地鐵站B出口,看地圖時發現這一區有好幾家大學,包括著名的清華大學,因此咖啡店開在這邊似乎生意也挺不錯的。

雕刻時光的店名按咖啡店的官方網站所述,是來自蘇聯導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所寫的電影自傳的書名,意思是籍電影膠片紀錄下時間流逝的過程,而時間會在人身上、物質上留下印記,即雕刻時光的意義所在。而咖啡館用此名字,也是希望能讓時間、人和情感在此駐留,留下美好的回憶。

 雕刻時光的招牌


我們去的店在五道口,是位在一座幾層樓高的商廈的三樓。地面一層忘記是甚麼,像是一家普通商店。二樓是一家叫做生活飾集的雜貨店。販賣一些創意家用品、手工藝品和衣飾等東西的店,那些貨品都是那種帶有歐式或日式手作風設計的物品,非常適合那些喜歡帶設計感又要有簡約格調的文青類自我感覺良好的人(笑)。(其實我自己也在用餐後離開前不可抗拒地在此買了些雜貨XDD)

咖啡館位於三樓,沿着木造的樓梯走上去,經過生活飾集再往上,會看到樓梯口有個小木桌,放置了雕刻的一些活動宣傳與咖啡店的名片,桌旁的墻上有塊松木留言板,上面釘了很多人們在專用的貓圖案餐紙巾上寫下的留言。

 雕刻專用的餐紙巾


我們抵達時大概五點多快六點的時候,天色仍亮着。進入店內時發現靠墻或者靠窗邊的位置都有人佔領了。我們便選了一個近窗邊但靠矮書櫃的位置。

 我們坐下的小圓桌旁有個矮書櫃,上面有書與雜誌,還放
 了一些小盆栽。

因為走了一天,又累又餓的我們先迫不及待地點了餐點和飲料。等待餐點之際,向服務員詢問了免費wi-fi密碼,開始了我們來此最重要的目的之一:上網(笑)。果然重度網路癮君子是無論到哪裡,只要有網路就一定要來上一下網的。

不過北京不愧是中國地方,外來的人最需要適應的還是網路不開放之事。雖然有免費網路,可惜卻大部份平常可以上去的網站都上不去。例如臉書、噗浪、推特等等。最終暫時仍然開放而不必翻墻的就只有最近才新起的G+網站。和朋友各自上G+去聯絡一下,只能如此地和境外的朋友分享一下訊息,用email和家人報個平安就沒有其他可做了。雖然也可以看看其他的網站,但是卻已經不太有興致去瀏覧了。不知道下次再去會不會連G+都上不去這點也很難說。

之後餐點上來,已經很餓的我便開始享用我的餐點了。雕刻提供的餐點都是常見的西式簡餐,例如三明治、意大利麵或是燴飯等等,味道還不錯,價錢跟香港比差不多,也要幾十塊人民幣。

 這是我點的牛肉燴飯,擺盤算是不錯吧,份量稍為少了一
 點,不過因為之後還加甜點,所以算是OK。

用餐之際,我也趁空觀察起店內其他客人的情形。跟其他地方看到的咖啡館一樣,如果是獨自來的人,總會帶上電腦或書,有的看起來像是大學的學生,有的像是一些自由工作者,還有就是來這裡休閒的人;如果是與友人一起的,也多是聚會或是商談事情。剛好坐在我們旁邊的一桌便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外籍人仕,一個像是道地的北京人,兩人一邊用外語夾雜一些普通話聊天,一邊也似在商討一些工作的事。

店內的人們

天色隨着時間逐漸轉黑,夜幕降下之時,燈光漸起,看起來都是一些較有氣氛較昏暗的燈。

夜色中的咖啡館
遠處看到甜點的櫃枱

除了主食,我們也另外點了甜點來做為稿賞自己的一點甜頭。

 甜點:蘋果派+藍莓冰淇淋(蘋果派的味道我喜歡)

坐在雕刻的時間,感覺是很隨意舒適的。店內有種安靜的氛圍,似乎人們來此都是想要安靜般,既使是討論事情,也是小聲地說,避免打擾別人,而這一點是我很喜歡的因素。

看官網的介紹,雕刻是從97年開業的,在北京算是一家開得比較久的咖啡館了。而且不止是五道口的店,它還有幾家分店。雕刻的老店本來在成府路北大附近的小胡同裡,但隨着拆遷而消失,但消失時他們已經有了其他的分店,現在的雕刻已是一家連鎖咖啡店了。

對雕刻時光的好印象,在回到香港後更因為另一件事而變得喜愛。回來後無意中在簡體書店中發現一本雕刻出版的留言本。

 書面
 封底

這本書是2005年出版的,書中輯錄了之前存下來的客人留言。書中最有意思的是把客人手寫的字迹或塗鴉都完整保留下來,不作任何印刷類字體編輯,所以當你翻看書中一頁頁的文字或是圖畫時,你不期然就在看着某一刻某個人當下的心事。

 塗鴉之一

 塗鴉之二

記得有一篇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個女生把她的暗戀日記抄寫了下來,希望把自己的一些小日子,記錄在雕刻的「時光日記」裡,按她的文字來說是想要「留一個最真實的自己在雕光…」。她抄寫了大概六個日子的一些日記段落,描述了她如何開始注意到某個男生,如何慢慢接近對方,到戀情有了開始的互動為止,秀氣和工整的字迹讓人不禁想要祝福她這段戀情的順利發展。

 這是那個女生的日記節錄。

雕刻的這本留言本讓我感到一點幸福,或許就如它名字的意義般,想把一些時間、人和情感在此駐留,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記。我覺得就像把某個時光雕刻下來成為一種永恆吧。

咖啡館是予人短暫休息停頓的地方,而來來往往暫歇的人們,如果在停息之時能留下點甚麼,對咖啡館來說也是種一期一會的緣份,就像我沒有預期會來到這家店,更沒有預期會遇上這本書。雖然我沒有在雕刻的「時光日記」寫下留言(其實當時沒有注意到),但是買了這本書卻覺得像是收藏了一些陌生人的心事般有種特別的喜悅在裡面。心底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擁有一家這樣的咖啡店多好。可以更珍惜與人之間的短暫相聚或是長久緣份。


引伸閱讀:


2011年8月14日 星期日

北京的咖啡館之一 「75 Cafe」

咖啡是一種國際語言,正如音樂。咖啡熟悉的氣味能讓人在異地的人找到一點安慰。雖然在北京有熟悉的語言,熟悉的食物味道,但是畢竟人在陌生地方,總希望能有可以安然停駐的地方稍做休息。而咖啡館無疑就是可以安然停坐,不必感到尷尬的地方。

在北京時,去過幾家咖啡館,有的是無意中遇見,有的是特別去找的,還有的是路過想休息而進的。在無意中遇見的咖啡館中,有一家我很喜歡的是「75 Cafe」。

「75 Cafe」隠藏在南鑼鼓巷一家店鋪裡面,座位較少,但卻有其特別之處。

這家咖啡隠藏在一家叫做拍名堂的畫廊裡,這畫廊賣的都是一些照片,照片拍的就是北京的一些老舊風貎如老舊民居、老信箱、永久自行車等等的照片。因為看到櫥窗的照片很吸引人,決定進去看看,在進去之前,再細看了一下門口的一塊立牌,上面寫着關於「75 Cafe」的事。

店門前的立牌


走進拍名堂,一幅幅老北京的照片展示着,讓你從不同的鏡頭中去認識北京。拍名堂的店鋪就像是把昔日的四合院中兩間房間打通了一般,看完了外面的,再走進去一點點,有一個很小的天井,然後我看到了咖啡店的桌椅。

(小天井的桌椅,旁邊掛的兩個木牌顯示咖啡館正營業中)

種了竹子的小院,桌椅後面有樓梯可以上去咖啡館的天台座位。

可以看到天台下其實就是咖啡館的廚房位置

走上樓梯,就是一個小小的天台,座位不超過十個,三張桌子。我那天上去,並沒有其他的客人,或許是因為已經五點,下午茶時間已過,又快到晚餐時分吧。而我幸運地獨佔了這個天台位置。

從天台向下看,就是拍名堂的店鋪,簾後隠
約可見那些放大的黑白照片。

當眼處就是樓下門外立牌所顯示的坐位,兩個彷如褪了色的牡丹靠墊和那顯得老舊的木椅,旁邊也有沙發座和普通的木製桌椅。但我選了那個有靠墊的位子。

頗喜歡座位上那兩個大大的立體靠墊。

因為不算餓,而且稍後就要晚餐,所以我只點了一杯冰拿鐵來解解渴。炎熱的北京天氣,還是需要一點冰品來為自己降溫。在等待我的飲料之際,我趁機拍下了自己在此的停留的照片,也拍下一些天台的風景。

天台並不高,所以能看到的其實並不遠,但是卻能看到一些屋頂的風情。老北京那種黑色瓦片相連的景像,就能從座位旁的屋頂中看到。

帶點碎裂的屋瓦和瓦上那倒轉的囍字,
是一種生活的證明。

我在此停留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卻享受那份寧靜。沒有多餘的人來打擾,沒有其他的物事來煩心。就只是一個人在此。聽得到外面傳來的人聲,但因為屋子的阻擋卻又不見人影,忽然覺得有種置身世外的感覺。如果在那一刻有晚風吹來,想必會是很棒的感覺。遺憾的是當日的天氣其實是在悶熱中,而座位在室外,其實並不能算很涼爽,如果能在秋日之際來,或許會有另一番風情吧。

在享用點來的飲料之時,看到桌上的裝飾盒中插了一本小的筆記本,拿出來翻看,發現是人們給這咖啡館的留言。

桌上放置的小筆記本,是人們給咖啡館的留言簿

稍為窺視了一下別人的留言,發現不同的文字不同的手寫字迹,來過的人都寫下了他們在此的每種心事。翻看時,就如同與陌生人交換了一點心事,卻又各自不相識。而我也留下了到此一遊的字句。

看到別人的字迹,後面隠約有藏文字

而我也留下了自己的到此一遊的證據

咖啡館是不錯的休息處,尤其在遠遊的路途上,它讓旅人有了可以暫歇的地方,也撫慰了那種漂泊的心情,因為一杯熟悉的咖啡味道,可以讓人想起自己的家。

下一次如果再到北京,希望我能再去訪一訪75 Cafe,也希望它能長久維持,而不會隨着胡同消失。

2011年8月12日 星期五

北京的樹

在北京,我看到最多的是古樹,還有很多長得很茂盛的樹。

在不同的景點,尤其是古蹟景點,露天之處都種植了很多的樹,那些樹有多還是生長了超過百年的古樹。所有的古樹,都在樹幹上貼了標籤,而且分開顏色標籤表示為第幾級的古樹,紅色為一級,應是最古老的;綠色為二級,相較紅色稍為年輕一點。

有些古樹似乎因為樹齡太老,樹枝和樹幹的生長太恣意,有傾斜和承重不及易折斷的問題,所以常會看到古樹旁有一些鐵枝鋼管類的支架支撐着樹幹和一些粗的樹枝。


(天壇公園內需要支撐的樹枝的老槐樹)


除了景點的樹,街旁路邊甚至是四合院內外,總是種有大大小小的樹茂盛成長,而且觀其粗壯度應該也是不下幾十年的樹。


一直很喜歡樹,總覺得要長成粗壯的樹需要很多的時間,而一個城市如果能擁有很多很多粗壯的樹,證明那些樹在種下之後便一直陪伴着那個城市成長。而城市所經歷過的種種,就會在樹的形態中被記錄下來。


(國子監孔廟中的古老繪柏,糾結的樹幹紋路,要多少年才能長成這樣。)

我記得故宮中那些古老的樹木,超過幾百年的生長,它們見證了故宮的幾許風雨和歷史上的人事多少風光頹廢。也喜愛天壇公園中那一排排一列列參天大樹下的林蔭路段。還有頤和園、圓明園、國子監、雍和宮等等的景點中各種大大小小的古樹。

不過更可愛的,應該是親近民居的樹木吧,它們種在街道和路邊,或者就在自家的院子裡,那樣的親近,你外出散步,你在自家院子乘涼,親近的都是那些散落在不同地方的樹。春天看它們長出嫩芽;夏天看它們開花;秋天踩着它們的落葉;冬天看它們結冰。不同的風景,不同的面貎,樹木陪伴着每個京城中的人生老病死,而它們卻能一直存在。


(民居街道旁楊柳依依的情景。)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城市也能擁有大量的古老的樹,可惜的是這城市因為發展太快,植物的生長空間都逐漸稀少了。有時為了遷就人們的方便或是城市土地的佔用,樹木總是被犧牲了。例如行道樹,因為街道的空間有限,有時為了拓展道路的使用,或是方便行人的行走,行道樹總是無法恣意生長,甚至常常是因為它們阻碍了一些路面而被迫要割捨。少則被修剪枝葉,或是鋸掉伸出路面的枝節,有時甚至因為一些工程而直接被移除了。

就像在我住的社區,有一段從屋苑走到地鐵站的街道旁,在我搬來時才剛種下的一列樹木,經歷了十幾年的時光,才剛剛算是長得較為茂盛了,雖然樹枝樹幹仍未够粗,但卻也有了一種林蔭的感覺。每次走那段路,我總會看看它們生長的姿態,甚麼時候開花,甚麼時候落葉,總有着一些既定的規律。可惜年前因為在道路上興建了一座天橋,那些樹就被移除了。雖然天橋方便了過馬路的人們,卻硬生生把樹木移除了。沒有了那綠樹成蔭風景的街道,只剩下那水泥建造的天橋。心底是無比的遺憾,人與樹為何不能共存呢?城市的空間,為何無法容下幾棵樹?

所以在北京看到那些粗壯的樹的姿態,很喜歡,也很希望能在自己的城市市區中也能看到那樣的樹。


2011年8月10日 星期三

愛情想像

很久以前,曾經想過一件事,如果可以,想要找一個愛情共犯。

所謂共犯,是可以相互陪伴,或許結婚,或許同居;可以不含愛情只是好友,生活雖一起,感情可以各自,但是必須互相相信與了解。還有其他點點的細節在腦海,但當時並沒有很完整的形容。

最近卻在閱讀中,忽然看到那個意念的詳細描繪:



想起來的愛情

在路途上想起愛情來。覺得最好的愛情是兩個人彼此做個伴。

不要束縳,不要纏繞,不要占有,不要渴望從對方的身上挖掘到意義,那是注定要落空的東西。而應該是,我們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看看這個落寞的人間。

有兩個獨立的房間,各自在房間工作。
一起找小餐館吃晚飯。
散步的時候能够有很多話說。
擁抱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安全。
不干涉對方的任何自由,哪怕他還在和舊日女友有聯絡。
不對彼此表白。表白是變相的索取。
很平淡。很熟悉。好像他的氣味就是你自己身上的氣味。
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要給彼此距離。
隨時可以離開。
想安靜的時候,即使他在身邊,也像是自己一個人。
有一致的生活品味。包括衣服,唱片,香水,食物等等。
不太會想起對方,但累的時候,知道他是家。

我們很容易碰到的,都是自私或者愚蠢的人。他們愛別人,只是為了證明別人能够愛自己。或者抓在手裡不肯放,直到手裡的東西死去。

成熟的感情都需要付出時間去等待它的果實。但我們一直欠缺耐心。有誰會用10年的時間去等一個遠行的人。有誰會在10年的遠行之後,依然想回頭找到那個人。有些愛情因為太急於要得到它的功利,無法被證明,於是也就得不到成立。
﹣ 摘自《薔薇島嶼》,安妮寶貝


看到這一篇文章時,心底覺得是那麼地切合自己的想像,很希望能碰上如此的感情對手,可惜這樣的人卻不一定遇得到。也因為很喜歡這一篇,所以把全文抄寫下來。

想像中的愛情,或許在愛中的人並不認同,但那不碍我在心底作如此的想像。而我之前想像的共犯關係,或許就如作者為這個所下的定意那般:

我們的愛情,之所以寂寞,只是因為找不到對手

2011年8月9日 星期二

父親的相機

父親一直是很喜歡拍照的人,很久以前就喜歡在某些時劇留影,例如每年的全家福,平常的聚餐。

父親大半生都流浪在外,少有在家長住的日子。年青時因為時局與政治的因素,必須上山下鄉離家在外工作;成年後又南下香港與家人分隔兩地,直到中年,一家人團聚才真正開始家庭生活。

長年在外,與家人的聯系只靠書信,文字以外,能籍以撫慰孤獨的就只有相片了。年青時家裡沒有多餘的錢買相機,所以想留影,就唯有去照相館拍照留念。

後來父親在香港終於有錢買下一部相機,便常常拿來拍照。每次回鄉,總會不厭其煩拿相機出來拍照,拍下一卷又一卷的底片,回香港後再拿去沖洗。照片都會沖洗兩份,一份他自己留着,一份寄回家中給我們。

小時候最喜歡父親幫我們拍照的樣子,也最喜歡收到他寄回來的照片。每年最期待的,就是新年時父親回家的時候。在家那些天,他除了在家中幫我們拍,也會在帶我們去拜年時帶上相機去拍跟其他親朋好友的合照。印象中,父親常會帶同相機的腳架同行,在拍合照時,先調整好角度,再按下秒數倒數的按鈕,然後跑回來我們身邊一起合照。喜歡父親拍照的樣子是因為平常嚴肅的父親,只有在拍照時是常常帶着微笑的。

那時的相機,開始有一些自動的傻瓜機種,只要按下便可,不必有太多手動調較的繁複。當年拍下的照片,感覺上都是明亮又漂亮的。或許只是當中失敗的我們都沒有機會看到吧。而父親為了幫我們留下那些時光記憶花費了多少,我們卻從來都不知道。


那部傻瓜相機陪伴了我們家十幾年,一直都是父親很喜愛的相機,可惜卻在我借來去上海旅行那次,不小心被扒走了。心底非常愧疚,也很懊惱。畢竟那相機帶給我們很多的回憶。失去相機的事,我一直沒有跟父親道歉。

失去了那部相機後,我買了一部數位相機,大部份時候我都會拿它來拍照,漸漸染上喜歡拍照的興趣。而少了相機的父親,常常都會跟母親提起找不到那相機的事,雖然我有透明母親轉述失去相機的事,但父親似乎一直記住擁有它的事。有時我會把我買的那一部相機給父親使用。

後來隨着數位相機的普及,家中又添了兩部相機,變成父親一部,弟弟一部,我一部。父親的相機他仍是常常會拿來拍家人,有時也拍些其他的事物。如果拍的是家人,他總會在一段時間後把照片拿去沖洗用來保存那些回憶。

前幾年,父親生日,為了喜愛拍照的父親,我們買了一部有拍照功能的手機給他。父親平常是少用手機的人,有了拍照功能,他的手機反而就是拿來當相機比較多。

每次家中有人生日或是遇到母親節/父親節的聚餐,他也總會拿出那部手機來拍照。這兩年還很入流地拍起了食物照。

上星期幫小外甥慶生的聚餐,父親就拿着手機拍兩個小外孫、拍晚餐的食物、拍家人的合照,甚至吃完飯在商場閒逛時,也拍起了商場佈置中一個人工的小池裡養的鯉魚。

看着父親專注拍照的樣子,我不期然就拍下他的身影。父親一直是感情內斂的人,對家人的愛情表現總是彆扭又倔強,常常會讓人覺得難受,或許也只有在他拍照的樣子,才能看到他內心感情的點滴吧。而小時候讓我喜歡的照片,或許也是因為他內心的感情而顯得明亮、漂亮。

2011年8月8日 星期一

拋棄

那也是大宅院的事。

她和兒子兩人住在大宅院最角落的房間裡。那房間燈光昏暗,墻上有燻黑的痕迹,似是很久以前燒過的迹痕,加上她常年在房間煮東西的緣故。

房間裡只有兩張床,架着灰黑的蚊帳,床被也像是萬年不洗的體污。還有一兩個箱子或櫃子用來裝衣服雜物甚麼的。地上沒有鋪磚石,就只是一般的水泥地。靠門處被挖了一個坑,放了幾塊磚疊起的簡陋爐灶,旁邊一些鍋碗瓢盆用來煮食。

他們的房間在另一個親戚旁邊,每次去找那位親戚總要經過他們房間外,偶爾便會從虛掩的門縫看到他們在房間的舉動,我們總是匆匆走過。

她其實是叔公的正妻,爺爺那一輩,有好幾個兄弟,五叔公排第四,但因四字不祥,所以小輩總以五叔公稱之,而排第五的叔公因是最後一個,也就省了排字,直接稱呼為叔公了。

我沒有見過爺爺和那些叔公,除了最小的叔公有相處過一段日子之外,其他都只知其人,卻未見過。三叔公算是有見到的,在他的喪禮上,在家族祠堂的廂房,房門虛掩中,看到他「躺」在床上等待入棺。

爺爺他們幾兄弟在離開故鄉之時都已結婚了,所以在家鄉都有妻室,甚至亦有子嗣。

她是五叔公的正妻,才生下兒子不久,五叔公就跟着兄弟們離家逃難至香港,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分離是無可奈何的事。她只能接受,而叔公離家後,再也沒有回去,她也終此一生沒再見到他。


身在大家族的悲哀,有時就是被困在錢和權力中,如果不能成為當家管事,丈夫又無法陪伴在側,女人總是會成為被欺凌的對象,尤其家你的娘家也無權無勢時。她是如何嫁給叔公的我並不清楚,也沒有興趣去問,只因為初次看到她時,她已經是人們口中的瘋婦,帶着一個同樣瘋瘋癲癲的兒子。在移居大宅院時,並不清楚她是誰,只是常常有點怕看到她和她的兒子。

她總是穿着黑色、灰色或是深藍色的衣褲,舊式唐裝衫樣式,平底布鞋,就算夏天熱,穿白色衣服,那白也是顯得髒髒灰灰的白,而如此的深色與白,總像喪服。

終年就那幾套衣服,常常不洗澡,一件衣可以穿整個月不換,雖然比她那終年不洗澡的兒子好一點,但兩人走過,仍是會留下那臭臭的體味。

大宅院裡住的人,除了我們這一姓的親戚幾戶之外,也有幾戶其他人家。大家都對她和她兒子不太搭理。而他們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居住在大宅院那幾年,從沒看過她和她兒子外出工作過。因為兩人都有點瘋瘋癲癲吧,那時她也五、六十歲了,但身子算健壯。每天都會外出散步,也會去市場買菜回家。走路雖有點駝背樣,步伐卻是頗快的,也許是心底也沒有其他煩心事吧,總是活得較輕鬆。

她的兒子在當時也三、四十歲了吧,不曾成家,終年穿着一身污黑衣服。因為抽煙,牙齒被燻得黑黃,常常咧着嘴對人笑,也會無緣無故說些瘋話。有時脾氣來,會駡他母親,也咀咒自己的父親。他駡父親時都是直接呼他的名字來駡的,並不覺得需要尊重。

至於五叔公,自從離開後便不曾回來過,而且他後來在香港又另結了婚,在那邊成家立業,兒孫滿堂,日子是過得算很不錯的。對於故鄉的妻兒,他只是每月固定寄足够的錢讓他們過活,其他就不多理會了。這也是為何他們兩母子可以一直不用工作的原因。

這樣看來,其實她是被拋棄的一方,丈夫離家後便不曾回家,甚至另娶他人。而他們也好像沒有離婚,因為分隔兩地,加上叔公他們當年以逃難身份南下,在那邊有了新的身份,也不曾有人多事提起他再婚之事,元配又無法過去提訴,也就沒有起甚麼風波,不像那些電視劇常會演的有大小老婆之爭。

我常想,或許她不是沒有傷心和恨意,否則後來不會成為人們口中的瘋婦,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除了盡職照顧兒子之外,她完全不理會世間其他人怎麼想,就只是過着她的生活。

幾年前,聽母親說故鄉有人提起她過逝了,然後沒多久她兒子似也步上後塵,一切後事從簡。至於五叔公,也在差不多時間安詳離世,在他那些家人圍繞下。他們的感情恩怨,在各自離世之後也就煙消雲散了。這一世雖曾為夫妻,但緣份卻是如此淺。

她這一生,似乎都在被棄的身份上過活。家族中的所有人和其他親戚都知道她被叔公遺棄,所以從來沒有人願意對她和她兒子親切關懷,這也是他們一直只能活在自己生活中的原因。我們無法真正暸解她心底是何感想,因為沒有人去觸及。或許外人嘆息,她卻並不;又或許外人岐視,她卻活得自在。無論是怎樣,她還是走完了她的一生,盡了她該盡的義務。她沒有留下任何可供人探聽或是了解的物事。或許會懂的也只有她的兒子,但這些都隨着她的逝去而不了了之。

對於她被拋棄的一生,親戚們談論也少有同情,或許因為大家自顧不暇,也或許是她那孤僻的個性和特異的外觀和行,都令人卻步吧。

至於拋棄她的男人,兩人間的感情瓜葛如何評價,非當事人是無法插嘴的,她和他的事,當年如何結緣,又如何終至遺棄,或許也和時代有着關係,讓我不期然想着曾經看過的一句話:

「歷史也會像一股髒水緩緩浸透日常的生活。」﹣米蘭.昆德拉

他們的分離,就像被髒水般的歷史浸透,退不去污痕,只能一直沉淪、接受,直至消失為止。

當年年少,沒有那種成熟去理解和寛容。所以每每見到她和她兒子,都避之為恐不及。我想,就算是現在,你知道不該岐視,但是如果碰上了,仍是會避開,也不太會去接觸,最多也只是如此賦文慨嘆一下。這是人的天性,醜陋、自私,並且永不悔改。

2011年8月6日 星期六

煙之二

這兩天在空閒之時,忽然很想抽根煙。很想在室外熱空氣的包圍下,站在空曠處,點一支煙,緩慢吞吐。

一直在想,為甚麼我沒有愛上抽煙這件事,明明胸中梗塞着很多的鬱悶想要抒發,想着籍由吞吐,或許能一抒。但卻沒有。只有如此常常想像自己想要抽一根的念頭。

沒有愛上煙,或許也是另一種心理的詮釋。一直擺不脫安全的生活習慣,連一點點的越軌也不願。如此小心的過活,難怪鬱悶只能長期積壓,連吞吐的能力都沒有。

認識的人中也有會抽煙的女子,我愛看她們拿起煙盒,抽一根出來,慢慢點火,然後吸一口,輕輕吐出的樣子。很爽朗,很自我,還有更多我期望能擁有的,知道自己要甚麼,該做甚麼的決斷。

一直走在規範的路上,也許是因為心中有着大多羞耻的記憶,而那些羞耻夾帶的是太多叛逆後帶來的後果,伴隨着那樣的羞耻,逐漸把自己逼往一個規矩的絕地。越想出軌,規範就越加沉重也加在自己的心上。久了,只能習慣性地讓自己在一條無止盡的規範之路上前行、掙扎。

想要抽煙的想法增加,或許是累積的不快已瑧潰堤邊緣,才會一直想要籍由某種能上癮的物事來逃避。然不論如何想逃避,心底很清楚那終不是辦法,人總得清醒地面對不願不想面對之事。所以吸煙,仍是想而不做之事。


2011年8月4日 星期四

寂靜

在簡體書局看到一本白色封面,沒有任何圖案,只有黑色的文字說明的書,書名叫《寂靜》。

精裝的書籍,白色的封面,和那些文字,就那樣靜靜放置在新書的區域,融入在其他五顏六色的書籍當中,雖然它像刻意要低調,卻反而顯得突出。

因為是精裝的,書籍有透明的包裝袋包着。看到「寂靜」,就讓我想要一窺其內容,我承認自己這寂、靜這一類的詞沒有抵抗力。封底的說明有提到作者是內地的裝幀設計師,也是攝影師,而封面的推薦有我喜愛的作者,更是引起我的好奇。訽問店員是否可以看看內容,店員便幫我打開了那個包裝袋。

翻開書本,裡面收錄了一些文字,大量的照片,而當中我最著迷的就是那些天空的照片。因此沒有猶豫就拿去結帳了。

接着在咖啡店中,我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書本,一頁一頁慢慢欣賞那些圖片,還有他那種內歛、寂靜的文字。




書中的文字與圖以七個單元呈現,第一章「吟遊」,是作者四位友人為他寫的序,四人都是作者,他們以各自的文字去為他塑造形象,而他用攝影描繪了他們。而四人的文字,就分別斷取了一小部份,排列在書籍的封面,作為一點書的介紹。我想,如果他沒有把那四段文字放在封面的話,封面大概就只會是一片潔白,靜靜顯示着「寂靜」兩字吧。

第二章的「聖諦」有十篇短文,書寫了作者對世界的看法,每個題目都襯以一幅海天合一的照片襯着標題,讓人覺得安然,很有種遼闊的感覺。文字當中總有一些句子,看來平實,卻隠含一些個人領悟於其中。懂的人會想要細細咀嚼。引一些我自己喜愛的句子:

不知道河流一路昼夜不停地奔騰入海,是否只為了消失茫茫同類之中。﹣「河流」
…冬夜之雪,本性清潔,默默無聲卻能覆滅一切。﹣「雪」
…敢面對自身盛大而光耀的罪,才能面對卑微平淡的幸福。﹣「戀人」

第三章收了一首英文詩,和他幫雜誌拍攝的一些以男孩為主題的風格照片,取名「The Boy Artist」,透過那些照片,他想尋找的是自身的靈魂和影子。

第四章收錄的是他過去幾年所拍攝的照片,都是靜物的照片和大量的天空與雲的照片,作為一個紀錄,一個選集,那些照片很俯合寂靜的主題,有一種療癒的效果。

第五和第六章收錄的是他過去曾經發表過的散文和小說,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篇短篇小說叫「CACTUS」。那一句“這是我想你時的天空"很像作者本身愛收集天空照片的感覺,也是吸引我眼光的地方。因為自己也是偏愛天空照片的人,總覺得很有共鳴。

第七章是作者的後記。

寂靜,是內心的一種平靜感受,作者透過他的文字和圖片,細述着他心中的寂靜感受,也期望與人分享那般的平和靜謐。

叩問聖諦真義,胸中萬語千言,消逝寂靜之地。

這是書的封底寫的一句話,很喜歡,加上書的最後幾幅照片中,拍了一座巨大的觀音像,藍天下的觀音,顯得那樣的平和、安靜,再多的煩擾似都能在那片靜謐中消彌了。




2011年8月1日 星期一

北京地鐵

地鐵是一個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習慣旅行後,總覺得有地鐵的城市才是方便的城市,因為一目了然,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在哪裡可以下車,不像公車,若非在地,總不放心要下車的地方。

北京和世界其他大城市一樣,這些年也逐漸增加了地鐵的線路和停站,方便外來的旅客在這城市遊走。

北京的地鐵很便宜,不論去哪,只要不出站,就算坐了幾條線,換了很多程,一律收費都只有人民幣二元,非常實惠。所以在北京的旅行,我們最常使用還是地鐵。

對於坐慣地鐵的人來說,其實每個城市的地鐵都大同小異,就算是初次到一個地方,只要那裡有地鐵,旅客還是輕易能找到適應的地方。北京當然不例外,地鐵的一切設施都給人一種熟悉感,只有一些小小的不同需要去適應。

而讓我印象深刻的只有幾點:


第一點:安檢

北京的地鐵,每個站都有安檢,進入檢票機之前,每個人都必須把包包拿去作安全檢查,就是那個像在機場看到的X光機,把包包放在輸送帶上,經過檢驗,證明安全了才可以去坐地鐵。

我和朋友本以為那只是一日的抽檢,但經過幾天的安檢之後,才知道那是每天都在,並且每次都要的動作,沒有例外。

在我去過的城市中,沒有一個城市的地鐵是需要安檢的。而北京安檢這習慣不知道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或許是08的奧運,又或許是因其他事件而起,只是不管是因何而起,這樣的措施,卻無形地給了人們一種猜測和一種壓力。每日的安檢,怕的是甚麼,或許大家心裡也有數吧。

在外國不是沒有聽過地鐵受襲的新聞,那些恐襲造成的傷害讓人擔心地鐵的安全。只是就算是像倫敦那樣曾受過襲擊的地鐵線也沒有設置安檢。

雖然北京是中國的首都,希望減少對受襲的憂心無可厚非。但是心底不免會想,當局怕的恐怕不止是外來的恐襲而已,國內人民受到壓抑的情緒甚麼時候會爆發其實也真是個隠憂,而這一點相信比外來的恐懼更使當政者害怕吧。

感覺上表面的風光隠定,背面蓋着的是怎樣的陰影,就算是安檢的透視器也是看不出來的。這一點,算是北京地鐵給我的最深刻的印象。


第二點:下車的詢問

北京很多人,坐地鐵的人也很多。我們坐地鐵的時間已經錯開了上班的尖鋒時刻,卻仍是有碰上人多的地方。像是中心的圓環線,因為到的地方都是熱門的景點,每每經過或是在這些站換車時,就不免會被人潮淹沒。

人多,車廂中總是有很多人擠着,到站時除了上車的人多,下車其實也很多,人來人往地上下車就成了一件苦事。

北京的地鐵廣播,常常在說:「下一站XXX站,請下車的人仕早做準備。」最初聽到時覺得有趣,下車要做甚麼準備呢,不就直接下車嘛,經過幾天的適應後,就知道是真的需要做準備。

車廂人多,加上每一站又常會有很多人上車,要下車的人如果不是站在最靠近車門的地方,很容易便會被擠上車的人再度擠回去。因此要下車的人總是要提早擠到最近車門的地方。每次車子一開,就會聽到此起彼落的詢問聲:「下車嗎?」要下車的人,會問前面的人要不要下車,如果對方不下,他就會跟那人交換站立的位置,如此重複幾遍,直到自己站在車門前或是最近車門的地方(前面可能是也要下車的人)。

在香港,人多時,站在離車門近的人總是會在車子停靠後先下車站在車門邊讓要下車的人下,再走回車廂,或許也因為我們的人數還不够多吧。而北京這種互換位子的習慣我覺得也是一種養成,可能在尖鋒時候,人擠人的車廂要先下去再上來很困難(因為月台上就可能已經站滿了人,根本容不下不是真正要下車的人們),所以人們只好以這樣的互換方式避免自己在下車等時被人潮沖走。我們就試過在下車時一直被人潮推着走向出口,那種人潮之力真是難以形容的不可抗拒啊!

個人覺得這其實是個好習慣,因為在其他地方,我們常常也有一些人們站在離車門遠的車廂內想要下車時沒有人願意讓位,總得很粗魯地擠下車的狼狽樣,這樣的詢問和互換既能讓自己順利下車,也可避免下車時推擠的尷尬。


其他的雜項

至於其他,北京的地鐵有幾個站的裝潢是帶有中國建築特色的。

還有換車的中轉站,線與線之間的轉折有的頗遠。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在某個站換車,因為那個站正在和新的路線結合,換線的路線仍在整合中,我們必須走過很長的一條路才能換線,甚至有一段路還要先上地面再轉回來,走那一程非常累人。有的中轉站可換的線路有幾條,就必須得上上下下去不同的月台換線。不過換線不算難,難的是要在龐大的人群中跟着大堆人一起換。

我們有去過的站不知為何出入口總有一條很長的樓梯要走下去,雖然上來有電梯可用,但走下去就必須靠自己了,這樣對拿大型行李的人來說是有點不便的,也是造成後來我們離開時完全不想坐地鐵去機場而選計程車的原因。

其他的其實都跟國外的地鐵差不多,一樣的便利,一樣的廣告滿天飛,一樣的人來人往,一樣的連接着城市的每個地點。